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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境裏,隻身走進那間歷經了幾十年代的老房子。目光所及之處,無不荒涼。望著那搖搖欲墜的屋樑,莫名心生傷悲。不過只是客身夢裏,卻又憶起少年事。殘簷上蟄伏的蔓蔓苔綠,默然和我最後的相依。
 
  塵世如浮萍,錦瑟亦匆忙。記憶中的垂髫之年,日子淡如水,無憂也無慮。時常會在夏夜裏同爺爺坐在屋門口一起納涼。爺爺自顧自地拉著二胡,而小小年紀的我則托著腮坐在一旁,默默聽著……
 
  在那時候的鄉夜裏,一抬頭就能看見滿目星空琳琅,月華無塵。微涼光陰安詳似夢,而我依舊是那個不諳世故的小小女孩。不懂得原來人生飄忽如戲,亦不知人世道阻且長。
 
  舊時的故事,古盛今衰。任曾經的年華有多風光,過後已如雲煙一抹,飄過即無。原來歲月不曾彌留住永久,所有事物的最終結局都會是一場毀滅。如鏡花水月,南柯一夢。
 
  總言舊憶如一扇雕花鏤窗,一旦打開,經年之後已是塵埃落定,榮枯由命。終究它也經不住那些塵埃的傾滅。偶然回味起,只道浮生一片蕭條。
 
  聽雨興未歇,燈下茶半盞。夜闌茗淡,一頁禪章青案上,坐久寒窗不記年。簡約的時光裏,願做一個閒散無為的人,清淡自持,獨居幽隅,弄筆窗前。
 
  亦曾奢望把往後年華植入一片懷古的花箋,守著自己的夢,無謂離合,不悲春秋。一水一塵終無傷無恙,茫然人世亦無念無想。我自當會接受歲月贈與的美好,珍惜且不再輕易辜負。也會看淡涼薄流年,作別那些無緣的人和事。
 
  時常又深深覺得,我應該回歸舊時鄉間,居一方滄桑老宅,悉心安放自己餘下歲序。掩門無意紛擾世事,宅裏清歡自在隨然。小徑新芽,流水落花。荷鋤阡陌,興盡而返。直到暮色染遍了整個村莊,我則在炊煙嫋嫋中尋回兒時的憶。一草一木,一花一景,循季而生落。很多經年舊事皆隨老竹梅花,飄搖零落,入土為塵。
 
  這些年,越行世當前,越覺無適俗韻。只知道從往童年的故事乾淨如雨後新荷,總是開在記憶中,熏香有時也會疲憊的心野。在放空一切瑣事的時候,給靈魂帶來絲絲清涼。
 
  自小到大的那些淺淺淡淡的戀古光陰猶像一闋闋錦麗詩詞,清幽篇章。幸於戀古成癡,總能讓自己更偏於安靜和沉迷在其中。“人生如夢,一樽還酹江月。”多情如是也,無情亦如是也。願大夢醒來後,我還是那個垂髫之年的小小女孩,不曾辜負,更不曾離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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